能海上师传


能海上师传 一

[ 发布时间:2015-01-14 | 浏览:3535次 ]

能海上师传序

八一年春接海公上师前侍昌明师寄来宋大鲁居士所拟之上师传稿,嘱整理补充后印行流通,遂与沪上僧俗同学商讨,将隆莲师及宋居士所拟之海公上师传稿油印送诸上座,征求意见,并嘱编者主其事。八三年春,编者本拟赴川,请教随海公入藏之普超师等,不意超师忽焉西归,因即发愿,迅速亲近先后随师入藏求法仅余之二位上座。先礼请照通上座至沪,详明第二次入藏经过。继即赴蓉,亲近永光法师,了知首次入藏情况。返沪后,又至天台,将所录请照通师审阅校正。不久照师赴温,旋又入灭,既慨法门健将,复弱一人,亦欣海公事迹得以幸存,若不精勤迅速,第二次入藏事迹,将无闻于世矣。文成后,又请久随上师学法之仁清师详为校润,仁师以八六高龄,于高明寺,不顾严寒,夜以继日,月余方成。复经京沪蓉渝大德上座同学道友参酌增删。业已定稿,呈请出版,若有不足,今后再改。务求实事求是,确切无误,记述上师之懿行硕德,提高僧俗弟子对师德之正信,促进正法久住,以报师恩于万一。
海公上师弱冠遇藏喇嘛于云南,复闻法于北京大学张克诚先生。于得嗣后四十日,即毅然舍俗,出家受具。为求学修佛法之全部,不畏艰险,二番入藏,幸遇额鲁巴清净传承康萨仁波卿,得珠胜灌顶,隆重付法。师得教传全部大法后,先后近三十年中,昼夜不停,不辞劳瘁,将黄密仪规要典,或译或述,介绍于汉地,而且于四川、五台、上海等地,亲自建立显密修行道场六处,创汉族黄密僧团之先例,此事于我国佛教史上,实堪大书特书者,而上师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,从不自行夸耀,始终以诵经、译经、讲经、修戒、修定、修慧、摄僧教传、住持教证正法为己任,直至文革开始打击扰乱僧团之当日,尚伏案整编正待完成之《阿含学记》。文革中虽受尽折磨,却视若等闲,不怨不尤,真实做到:乃至断命不报不斗害,观若生身父母悉顺承。如行而说,如说能行,师其庶几乎!上师之道心坚韧,于违缘障碍中,均能随意通过,始终坚持宏传正法之大愿。但六六年底,五台山红卫兵悍然宣布:解放全山寺庙,迁返全部僧人。上师弘法大愿,受到致命打击,曾问左右,是否应走,左右曰诺,上师认为世缘已尽,再住无益,方下离世之决心,嘱人代为请假,于数小时后,即六七年元旦凌晨,端坐而逝,说走就走,何等洒脱,何等自大,于此益见上师修持之真实道力。
上师苦心创立之诸道场,于文革中皆受严重打击,今幸党中央拨乱反正,落实宗教政策,根本道场成都近慈寺,原址被工厂强占强拆,经僧俗弟子积极反映,得中央及各级领导之深切关怀,将成都市郊建筑宏伟之石经寺作为拆毁近慈寺之补偿,现已住僧五十余人,依近慈家风,传显密佛种,根本道场之重光,指日可待。其他海公上师生前修建诸寺,亦望逐步恢复。龙兴塔及译经院等佛教事业,愿能继续圆满发展,以畅吾师之宏法本怀。。吾等为弟子者,在国家大好形势下,应共同奋起,为继承上师事业,作出贡献,愿读师传者,闻师行者,均能获分外之法益也。应编者之请,为序如是。
乙丑冬月释定智序于成都石经寺
能海上师传刊行感言
稽首近慈大愿王,台山蜀川建法幢,愿回正法五百年,律密性相齐放光。
一代大德能海上师坐脱五台山垂二十年矣。际慈国祚昌盛,法运向荣,上师之传记亦得刊行问世,其大法昌明之嚆矢乎?余何幸于新中国建立之前后,得瞻礼皈依、聆闻圆音于春申。其进止威仪,道风德馨,铭刻甚深。上师不惟显密圆通,性相融贯,悲智宏深,译著等身,真修实证,宏范僧伦。最难能而至极重要者,还在于完整而系统地将显密大法光显弘传于世;更具体而善巧地实践运用于建立如法僧团,严净道场,如在四川、上海、五台诸地所建立之清净道场。使法流传继,正法住世,宏范三界,劂功伟矣!盖时丁末法,僧纲久隳,汉地寺宇,能实践上殿过堂者已不多观!标志正法传承之半月诵戒、结夏安居、六和相亲,浸至不闻不知矣!惟上师秉如来之法炬,融理于事,继正法于僧统,即相显性,实为法注永续、正法久住、人天普度至关重要之大事也!
曩者宗喀巴大师在西藏发愿转末法为正法五百年,而中兴藏密。当抗日胜利之后,上师倡导率四众弟子共发宏誓,愿再转末法为正法五百年。上师平生弘宣普贤行愿品最广最多,其躬行实践十大愿王,深入普贤愿海者,非斯之谓欤!愿今日凡上师之亲教弟子,及景仰高风之四众师友,欲报佛恩师恩、进趣菩提道者,其惟护持光复四川五台等地之清净道场,与出版上师全部之译著,以广续上师转末法为正法五百年普利群生之宏愿伟业乎?
佛历二五二八年冬 皈依弟子郑颂英谨识


一、在家时期 海公上师俗姓龚,名学光,字缉熙,1886年丙戌腊月22日诞生于四川绵竹县汉旺场。父名常一,母张氏。有姐一,长师十岁。后迁家县城,父以摊贩为业。不数年,父母相继去世,姐弟相依为命。师就附近私塾读书。年稍长,渐闻维新与变法之争,即留心国是。戊戌变法,志士被害,举国震动,师决定离家,觅救国之道。十四岁,入成都东大街恒升通匹头商号为学徒,号东钟体乾见师敏慧,令随其私塾师学,变受器重。数年,遂通诸子。又自博览新出书刊,爱国热忱,与日俱增。
师深感清政腐败,国势垂危,外侮频仍,民不聊生,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,乃毅然以天下为己任,决心弃商从戎,以强吾华,遂于1905年考入陆军学校,刻意攻读,同学有刘湘、乔逸夫等。
1907年,军校毕业,成绩优异,被派赴康定镇守使部任侦探大队长,约一年,升营长,以勤能称著。1909年偕乔逸夫谳赴云南讲武堂任教官。时***总司令,川中将领杨森等均肄业之。后讨袁之役西南战将多出此校。1910年讲武堂结束后,经二广、上海返川。升任团长兼川北清乡司令。经师治理,盗匪悉平,民获安靖,师乃辞军返渝。
1914年闻谢子厚居士谈佛源老法师于成都三义庙讲经,心甚好之。师时任营长。某日骑马带兵,巡经该寺,见一法师讲经,姑在门外听之,随即皈依佛门。此师最初入佛之因缘。
同年袁世凯阴图窃国,设将军府,羁縻异己将帅,师亦在内。师以澄清之愿难满,旋思改习园艺,以实业富民,然亦无此机遇。
1915年前后,逢缘东渡日本,考察政治实业,对日本佛教之盛行,颇多感触,但无意留日深造,半载转向回北京。

二、出家因缘 师以强兵救国之志弗遂,实业兴邦之愿无缘,英雄无用武之地。乃一志潜心佛法,追求人生真谛,利他自利。1915年闻四川广汉张克诚先生在北京大学讲授佛教哲学,极为精辟,引人入胜,试往听之,大为叹服。遂不辞远道,前往听法。自谓相去二十余里,每日早往晚归,因心切闻法,亦不觉路远。久之相与友善,张先生亦时往师处,为之讲说,并示以所著《佛教的成唯识论》、《法相宗弥勒学提要》等书,师细读深研,如获至宝,于佛法哲理,认识更深。惊叹宇宙人生之奥秘,竟全在佛法之中。由是常念:天上天下无如佛,十方世界亦无比,世间所有我尽见,一切无有如佛者。我今既已找到归宿,岂可当面错过,入宝山而空手返?复观国之不治,军阀纷争,皆因当权者烦恼炽盛,若能深明佛法,自然国泰民安。于是渐萌出家之念,决心献身佛法,挽回人心,以期在人生根本问题上对国家、社会有所贡献。
既思出家,乃返蓉,商之于姐。姐以仅有一女,无后不许。勉从姐意,只得暂缓待机,刻意准备,并作弘化。
1916年重庆居士请师讲《百法明门论》,谢子厚潜来听法,大为叹服,盖前后判若两人矣。次年师发心在成都创办佛经流通处,深得川军刘禹九支持,供少城公园基地,并马厂田四十亩作常年经费。师将自置家具、盆景等,亦悉送往。由谢子厚任少城佛学社社长,常请法师居士讲经说法,如佛源老法师、著名学者刘洙源教授、余沙园教授、邵明叔居士等即常在此讲学。师既听讲,亦自说法,听众常无虚席。《俱舍》二字,曾讲七天,足见学识已甚深广。因之结识学者不少,华西大学教务长程芝轩,即其一也。
其时师自住文殊院,以便听讲,尝告人曰:每闻钟声,辄动出家之念!及妇孕,出家之念益炽,乃出售其成都附郭田四十余亩,庄房一阮,共得三千八百余元,除酌供家人生活外,悉助少城佛学社。1924年,生子述成,方四十天,乃遂然割爱离亲,礼重庆天宝寺住持佛源老法师为剃度师,出家为僧,法名能海,字阔初,其年师三十九岁也。
1925年春,师赴新都宝光寺从贯一老和尚受具足戒,由佛源法师任羯磨师,同戒有永光、果瑶、果玉、果蓉、传品师等。受戒之日欢喜无量,自念今已出家受具,即是丛林之主,从此可以内护正法,广利有情矣。

三、赴藏学法 师于学佛后,精勤博学,于汉地显教各宗,靡不深究细学,而犹感不足。又曾阅北京雍和宫藏经目录,知有密乘经论甚多,已发学密之心。受戒后,至重庆讲经,拟东渡日本留学佛法,同戒果瑶师拟赴武昌佛学院进修,同住重庆,遇南京某学员谓曰:西藏佛法极为丰富,汉地未译者,藏地均有,汉地已译而藏地缺如者甚少,故学法应至西藏。师甚向往,并见报端大勇法师由日回国,称日本密法远不如西藏之殊胜,遂决定赴藏学密。并与瑶师相约偕往。时同戒永光、果蓉、传品三师亦拟赴藏,而已先抵雅安。师即函请永师等稍待,与瑶师,经乐山,朝峨嵋,达雅安。五人会合,拟赴康定,因战争受阻,暂住雅安,由师为众讲经。后有巡思师加入。
1926年正月,起程赴打箭炉,中经大相岭,设有工事,翻山即陈相令部,该部旅长孙昂斋住汉源,师等不顺路,未往晤,直达康定跑马山。依止降巴格格,六人各译法名。师号云登嘉错,意为功德海。官方韩道尹,知师在内,又未见旅长,心生疑惑,不准久留,只许出关或返回。幸有居士相熟,得住圣寓庙,准备出关衣靴,约一月余。庙中有外道,初拟收僧为徒,后被师等念经礼忏威仪所化,多人皈依佛门。出关有南北二路,北路易行,南路艰险。而韩官强令南行。三月抵里塘,值巴塘西南盐井县,少数民族抗税路阻,即在里塘,请杂哇格西为师,用因明书,预习藏文。未及半月,同行中四人前后返川。师为永师一人讲《法华》《楞严》,后有居士数人加入同听。
时大勇法师在京办佛教藏文学院,率学生廿余人南下入藏,192610月抵康定,韩道尹受化皈依。师闻佛源法师圆寂,悲甚,拟归,勇师劝阻,同住跑马山依止降巴格格学藏文、《比丘戒》、《菩萨戒》、《密乘戒》、《菩提道次第》、《俱舍论》等,并经灌顶,受度母等密法。师既学法,又为居士讲经,永师维那。秋藏文学院改组,共有大勇、大刚、能海、法尊、观空、永光师等十七人。暂先留学语文,决定次春入藏。共发大愿曰:赴藏求法乃吾侪之志愿,境愈困难,志愈坚定,纵令碎骨粉身,尚期来生满愿,何况其他乎!(注一)
1927年,师与永师到里塘那摩寺,依止降阳清丕仁波卿学《六加行》、《朵马仪轨》等。老格西以精进第一称著,曾从拉萨礼大头至五台,十余年始达,住十方堂礼大宝塔,若干年方返。师亲近彼时,年已八十余,所言皆一生经验。(注二)师暇时又为居士讲《楞严经》。老喇嘛极赞拉萨佛法殊胜,谓师于汉地宏布法流必能起大作用。故劝师往,莫误时机。师不舍,喇嘛借方便促行,并驰函康萨仁波卿为之先容,师方决意速往。于是年冬返蓉准备资粮,讲经于大慈寺、文殊院。翌年正月,在昭觉寺举行法会,居士供续藏一部,由永光师带至康定。其先已由永师带频伽藏一部至康。师又赴重庆讲经,筹集数千元,于四、五月转回康定。时降阳仁波卿已圆寂,赠师法语及法物等,师戴恩难忘。
师讲经后,有慈青师等十余青年僧随永师至康定学法。师返康后,续讲《楞严经》圆满。 1928620,师与永光、永轮、永严师四人,起程赴藏。余人留康,二部藏经等全托商运,钱亦交商汇藏。
四人出发,随带口粮、糌巴、衣服、帐篷、茶叶、针线等。用背架饰为藏族朝山者,手持长矛而行。行十余里,次日仍远见那摩寺,后翻山抵甘孜,见勇师,继续前进。后勇师即圆寂于甘孜。旅途每晚撑帐篷过去时夜,烧茶吃糌巴。离康定三、四日,遇一背枪骑士,携一空马,立于半山路口,状如盗匪,甚可疑惧。问自何来?曰那摩寺。其人则曰吾亦老喇嘛弟子也。众乃喜。为防不测,将新衣换路人旧衣而行。
行廿余日,至大积寺,过此即属藏界,有驻军,阻汉人通过。只能回避闹市及官守之处。或半夜早起而行。一次欲至金沙江边,途遇一人,谓有捷径,随行一日,赠以布匹糌巴等,彼自先行,令师等随后,不意此人取物而逃,早无踪影。只得边走边问,抵金沙江。
途中气候悬殊,晴雨多变,雨则湿透,晴又晒干,日常数次。昼热夜冷,若更转寒,势必下雪,倍增艰辛。雪积七、八寸,一片茫茫,不辨道路与沟壑,沟中满布棘刺,因靴前后底早穿,仅留中间片段,雪地践行,棘刺入足心,冻僵无感觉,午后转暖,方知有刺。晚觅高燥处,上架帐篷,下垫毛毯,舒带抽擘,先伏于地,后转向上,令襟据下,衣背在上,踡足而眠,方觉稍暖。衣即是被,别无褥盖。以靴代枕,晨起靴冻,需鼓大劲,方能穿入,穿好即需前行,否则,久坐即易冻僵也。
若遇大山,一日不能过,须宿山上,因山顶太冷,则数人挤睡于一处,上盖帐篷,晨起雪满篷,雪大时篷塌,尽压于身上,须扫净,方能行。河水结冰,须赤足涉水而渡,虽牛马亦畏寒不敢行,上岸时,泥石冰水粘遍脚底,因冻木故,亦不觉痛,待稍坐,抹去冰石,再着靴前行。因赤足行久,脚底皮增厚,趾长肉甲,衣成膏油,虱满全身。夜则猛兽四嚎。或近旬不见人烟,需备足干粮,各自背负而行。求法之苦难可具述,亦因诸苦,磨炼得力。昌都为康定至拉萨之中点,自康定至昌都,行约二月。昌都至拉萨,因足力已强,一月即到。初一日一站,后一日可二站,虽遇奇苦,亦不思避,唯恐不达拉萨,或被发觉,遣返汉地。直至同年九月廿七日安抵拉萨,始大快慰。
到拉萨后,先朝大昭寺,随即赴哲邦(蚌)寺。该寺分四札仓(藏语,即寺内大区):罗舍林、古母、登阳、阿巴扎仓,前三学法相,后者学仪轨。每一札仓分诸康村(藏语,即区内基层),师等先住罗舍林札仓之甲冗康村。一般汉僧皆住此。初依一格西学法,其人不识上师宏愿,多所求索,并限制求法,师欲退出,得众僧支持,遂到古母札仓之瓦须弥村,亲近康萨仁波卿。
师曾自述:初于跑马山动身往拉萨时,请示于老格西,问能否得好师。老格西为授记,必得善知识。到拉萨后,虽有依止善知识为照料衣食,而学法之善知识,久未值遇。
继往古母札仓亲近康萨仁波卿,初随众请传真实名经,嗣后每遇喇嘛传经必去。积久,与从喇嘛学之格西渐熟,始试请代呈欲求亲近之意,姑试言之,初不敢存必能得请之期望,以喇嘛弘法利生之事极多,其亲侄亦请他人教授,初学远人,何敢期望见宫墙哉?殊喇嘛慈悲欣然矜许,盖悯汉人求法不易,特予方便,亦犹我等今日,见有洋人发心学者,不惜多方摄引也。既蒙听许,同学超一法师,先移榻古母札仓,某初心尚迟疑,后终亦同去。既去之后,随意请法,……不知次第,……喇嘛有暇即唤去,不待半年,意中所求之法已悉传毕,更不知从何问起。乃思如此学法,毕竟不成片段,始请喇嘛开示学修之途径。喇嘛仁波卿大笑,谓汝等亦有此问乎?令格西饬书贾印《现观庄严论朗写》(广大解)。宗喀巴大师作《现观庄严论》注释有二种,一为《经鬘》五十卷,一为《广大解》共三十卷,此即三十卷之本也。(注三)教学中,仗喇嘛慈悲,多方譬解,每次令师先陈所见,然后详为讲说。师自亦精进,短时冲破文字障碍,而得通达此大论也。
师遵依止法,依止康萨喇嘛,每日三次礼拜,每晨用坛远背水登楼,供喇嘛供水烧茶,晴雨寒暑无间,并作擦杯扫地等杂务。喇嘛欣喜,慈悲见教,不计时间,随到随教,由此所学既多且快。喇嘛住何处,师即随住,喇嘛出外念经,师亦随往。长随五年,深得喇嘛显密法要。所学显法,以《现观庄严论》为主,结合《般若》五会(即小品般若),兼及《入中论》、《俱舍》、《戒律》、《因明》,包括各派注疏宗要;密法则以《文殊大威德仪轨》为主之四部密法,及灌顶开光等,获得宗大师嫡传二十八代之殊胜传承。
1932年,二部藏经商运方到,喇嘛即付存罗舍林札仓。师因感财力不足,拟返川一行,经喇嘛许可,即取道印度回国。衣物经书,随身背负,步徒刑月,始达印度。途中一次饥渴倒地,不省人事,遇一藏民,携有水囊,供给饮料,师方醒悟,继续前进。至菩提道场,行大礼拜,发愿宏扬佛法,利益众生,不意忽患吐泻重疾,腹巨痛难忍,仍坚持礼拜不辍。数日,病益笃,自分不起,乃以康公所赐衣服、舍利等心爱法物,赠寺僧佛金师,通身放下,生死由他,万般皆空,唯念师恩未报,如何得了。似于定中见一长老,形色异常,师前趋礼,彼问:欲何求?师答:要宏扬佛法,利益众生。长老曰:汝敲钟,我即来。既而出定,顿觉身心轻安,重病若失。起见旭日临窗,犹如隔世。乃急电上海刘湘办事处长,汇去旅费,转回上海。
此系随从永光法师亲口所述之亲身经历。
四、译述弘建 一九三二年返沪后,挂单海潮寺,住持厚遇,赠师手杖一根留念。
一九三三年初回渝,于长安寺讲《心经》,旋即返蓉。春文殊佛学院请讲《俱舍论》。秋于佛学社讲《华严经十地品》,于大慈寺讲《龙树菩萨劝诫王颂》,冬又讲《仁王护国经》三七,听众递增,每座达一千四、五百人,盛况空前。并将与佛金师共同自印请回之舍利一粒,供文殊院建塔供养。
一九三四年赴五台山广济茅篷作半年安居,讲《基本三学》、《盂兰盆经》后,闭关静修,并译集经论。亦助茅篷发展作多贡献。是年曾应上海佛教净业社之请,赴沪宏法,法会极一时之盛。
一九三五年返五台,安居中讲《比丘日诵》、《比丘戒本》、《菩提道次第科表》。应请赴太原讲《比丘戒》及《金刚经》。旋即返川,并赴里塘礼敬那摩寺老格西灵位。又从跑马山降巴格西学《中论》。不久回蓉,继续译述。
一九三六年上海举行丙子息灾法会,师应邀赴沪,于觉园班禅大师纪念堂讲经,每天皆先说戒,后讲经,显密兼宏,深入浅出,四众云集,恒逾千数,盛况希有,皆大欢喜。讲经之余,仍勤译事。讲经圆满后,再赴五台,住广济寺,译集不辍,其时已集《文殊五字真言仪轨》(此乃师自造,曾获康萨喇嘛赞赏)、《菩提道次第科颂》、《定道资粮》、《比丘戒集颂》(均师自集,非译稿),并译出《大威德十三尊仪轨》等。
是年四月初文殊圣诞,应请接任茅篷住持,外缘仍由广慧老和尚经理,师专领众薰修戒定,回向众生。四月十六日领众结夏安居。寺内分禅堂与念诵堂,禅堂坐禅修观,与普通禅寺同,原住僧人早晚上殿外,在此参禅。念诵堂又分观诵与霁诵。观诵依仪轨持诵观修,讲诵依经律辩论决译。其时来山学法者约四十人,先办观诵。师择行持有素者,亲领念《大威德十三尊仪轨》,余念《五字真言》。安居期内每日下午讲经二小时,则二堂合听,初月分讲《四分戒本》,中月讲《定道资粮》,后月讲《菩提道次第摄要颂》。未入二堂之内外寮职,一齐安居,上客堂僧亦可加入。诸方长老法师来山安居者,另有客寮,随众与否,听其自便。无论上中下座,办道者皆能满愿。(注四)师在五台,多得胡子笏居士护持出力。
师除领众行持外,并亲近菩萨顶扎萨喇嘛,随学随译《现证庄严论》,兼学其他密法。是年伙,请人造大威德双身像,高约四尺。冬像成,师自烧护摩,请扎萨喇嘛装藏开光,并传大威德十三尊灌顶,师与弟子对喇嘛本尊隆重供侍。
是年冬,因藏密法派与内地僧团共住一寺,难免抵触。师深感欲宏宗大师法流,非独自建立道场不可。乃与扎萨喇嘛商议,取得同意后,于一九三七年初,将本尊像及众弟子,迁至善财洞住。全寺僧从百余人护送,师散衬相酬。
一九三七年春,山西太原海子边佛教会会长力空和尚、省主席赵戴文、居士李晓峰等请师讲经。即留少数人看守道场,余众随赴太原。与弟子同步行,沿途集中念经修法。并诫弟子,凡于说法处应威仪具足,防护他心,免生疑谤。
至太原,讲《菩提道次第科颂》、《文殊五字真言》及《金刚经》。因念居士昼夜无暇,改在晚间讲,听众日增,多有工人官干等,及异教徒闻法心悦诚服而皈依者。法会圆满,四众挽留,即在太原安居,一切依律行持,托钵受食,由居士供养。安居中讲《生起次第》。
七七事变发生,《生起次第》尚未讲竟,师谓学法艰难,魔障众多,国事要紧,只能暂止讲授,修法应变,故《生起次第》末后有[译讲未竟,适倭人侵华]等语。安居圆满后战事争仍频,师曰:回山已不可能,国难当头,非少数人力量能回转,必须办大法会,集中群力,但目前因缘不具。
又告人曰:各位可各找住处,告我地址,我回川觅地,办起道场,再给你们汇钱来川。足见师虽处逆境,爱国护教之心,有增无减,悲悯弟子,无以复加。
弟子等不愿离散,要求随师入川,由李晓峰借助成行。师先率三、五人到汉口,住佛教正信会,余人随至。正信会地小,难容多人。应武昌三佛阁大鑫和尚之请,举办法会,讲《仁王护国经》,四众云集,供献极丰,悉归三佛阁常住。又为万广寺比丘尼,讲《比丘尼戒》。
讲戒后,师即入川,弟子欲从而缺川资,得二商船,优待僧人,免费供食,并给零钱。九月抵渝,即办法会,讲《仁王护国经》。师每日讲经、译经、诵经不断,又需接待来宾,备极忙碌。
法会后,由居士陪同至蓉,先住文殊院,举办法会,规模远胜重庆,讲《仁王护国经》、《菩提道次第》、《普贤行愿品》、《金刚经》,直至冬月告一段落。
其时僧俗皈依弟子甚众,咸望有一专修黄密之道场。诸方长老初拟就某寺显密共住。以无主权,师不同意。乃由文殊院退居法光老和尚,将其下院南郊近慈寺,供师开办道场。该寺年久失修,师往看后,甚满意。即与二人,住入破寺,先修法堂,作大威德殿,再修住房。二、三月基本就绪,能容七、八十人。
一九三八年三月,师弟全部迁入,近慈寺道场正式成立。以后1940年修宗大师殿及藏经楼,41年修护摩坛,42年修沙弥尚,45年修译经院,殿宇重重,蔚然壮观,成为内地首创之黄密根本道场。
一九三八年春,应绵竹祥符寺之请,举办讲经法会。法光和尚接任方丈,师任寺主,主法,并传部分弟子《护摩仪轨》,因法会人众,需数人同时念修故。
祥符寺讲经圆满后,抵孝泉,礼龙护舍利塔,念经修法两日。至德阳崇果寺讲经,令众弟子回近慈寺安居,余少数听经后,作后安居。是年春,译成《行起次第津要》。安居中续讲《生起次第》及《定道资粮》,安居圆满,居士供衣。冬月初八译《上师无上供养观行法》竟。
一九三九年春举行首次传戒,得文殊院引礼师相助。三月,赴峨嵋山礼礼普贤,于金顶烧护摩。接毗卢殿住持,另请清明师代理和尚。以当家普天师佐之。旋赴佛学社、文殊院、昭觉寺讲戒、讲经毕,回近慈寺。时日本侵华战争激烈,由官方请师主法,于重庆长安寺办息灾法会,亦请喜饶嘉措大师参加。师率弟子数十人赴渝,因感灾难深重,须先修七天加行,诵经烧护摩。由于汉奸告密,于开经首日,日机即来疲劳轰炸,昼夜不停。国民党人仓卒逃命,并接走喜饶大师,而遗留师等。弟子众甚感义愤,向师建议,吾等自筹经费,自办法会,勿用官方插手。蒙师赞许,同赴巴县丰门场法主寺安居,该寺系师之师兄能碧师之庙,经费由重庆居士筹集,按月送寺。僧众日诵《大威德》四次,晚加念咒。讲《生起次第》,讲至加持铃杵时,师忽患痢疾,日泻数十次,弟子劝师暂息,师云:国难当头,讲此无上密,有障难,应多忏悔求加持。坚持讲说,以致声音微弱。弟子等坚请休息,师允:不能超过三日,法流不能中断。遂移座椅近厕所,一则上厕所方便,一则纳凉静养。第四日病稍好转,继续开讲。可见师为法流永转,不惜己身之一切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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