俱舍论颂疏讲记


《俱舍论颂疏》第六讲

[ 发布时间:2015-02-13 | 浏览:5991次 ]


昨天我们讲了解释有部三世差别的四个方式。有的同学讨论还不是很仔细。我们再略略地说一下。说有部的宗旨,是三世一切法都是有的;既然都是有的,过去也有、未来也有、现在也有,都是恒存,那么三世怎么差别呢?这个问题有四位尊者解释。

第一个法救尊者的说法,他说类不同,就是过去的类、现在的类、未来类,法是一样的。但是它改变它的类,就是它的形状了,它的种类改变了之后,就显出过去、未来、现在。他打的比喻就是说,金子把它打成器,一个器的样子代表过去,一个器的样子代表现在,一个器的样子代表未来。虽然有未来、过去、现在的样子,但是金是一样的。就是说未来的法——还没有生出来的法,当它要到现在的时候,它把未来的样子改掉了,变成现在。现在的样子假使时间一剎过了之后,若谢过去了,现在类就改变成过去的类了。就是说法的体没有动,都是金,但是它的类改变了,三世有差别。这是第一位尊者说的。

其中有人就问,什么叫“舍未来类”,这个话他说讲不通。我们说,一切法都是在没有生之前都在未来,因为有部是特殊的,它说未来法是有的,这些法就存在未来,还没生出来,但是东西是在。这个未来类就是它未来的种类,它本来是保持未来的种类,没有生。但是要生出来了——要变成现在类,一定要把未来类放掉,未来的舍掉才能得到现在的。如果未来的不舍,现在的怎么得呢?两个一起合起来了,不行了。你说金子本来是那个样子的,到现在要改个样子;你不能原来样子还保持,现在样子又保持,一个金做两个样子,不行的。所以说要把未来类舍掉,得到现在的类。这一剎那过去之后,现在类又舍掉了,又得到过去类,成了过去的那个种类。这是法救尊者的说法。但是这个里边就牵涉到要改变、变易——从未来类变成现在的,现在类变成过去的。这个转变、变易,我们前面看过,数论师里边他就有这个东西。所以世亲菩萨就批评他,你这样说法有转变,你跟数论外道是相同了,成了外道的一类去了。所以否定他,这个讲得不好。

第二个解释,就是妙音尊者的,他就是说不是改变了。他是说法是一个,但是相有三个;他不说改变了,因为转变有毛病,他不用转变了。他说有三个相,在过去的时候,跟过去相合;现在的时候跟现在相合;在未来的时候跟未来相合。跟过去相合的时候,并不是现在、未来没有了,这两个东西隐在里边,而过去相是显,露在外边的。你假使说“过去相”合的时候,没有现在、未来的,那你到现在的时候,这个“现在相”哪里来呢?当然它本来是有的,本来有就是没有现出来。这个我们打这个比喻,就是说你身上有三张钞票,一张代表过去,一张代表现在,一张代表未来。你现在还没生出来,你未来的钞票拿在手里,显在外边,但是口袋里两张钞票,过去、现在还在口袋里。那你法生出来了,把现在的拿出来,未来的就放进去。就是说你一张拿出来了,显在外面的就是现在相,跟现在相合了。但是过去、未来的并不是没有,还在里边。

当然我们说比喻只能比喻一边,全部把它合起来,跟法完全一模一样是不行的。一模一样的东西,就是他本身自己。其它东西做个同喻的话,只能从某个地方是相像的,其它地方不会全部相像。普光法师的一个比喻,本来昨天我想讲的,因为比较粗一点,我不大想讲。有些人不太懂,讲一下也好。他打比喻,有一个人有三个妻子,一个正的,两个妾。他跟正的妻子玩乐的时候,他还有两个妻子并没有舍掉,但是没有跟她合就完了。你跟其它一个合的时候,另外两个也没有舍掉,但是没有合。这个就是说,过去相合的时候,并没离开现在、未来;跟现在相合的时候,也没有舍掉过去、未来。跟哪个相合的时候,是属于那个部份;没有合的,东西还在,但是就是隐在里边、不显。这是用相的问题来分别三世。这个反而感到难,不好理解一些。前面那个类很简单,类的改变,就是变个样子就完了。本身这个东西是一个,它一会儿变现在,一会儿变未来,一会儿变过去。第二个,反而好像,我感到比较要稍微麻烦一点,也不是最麻烦的。

第三个是最清楚的。就是作用没有起的时候叫未来,作用起来了,正在起作用的时候叫现在,作用谢掉了叫过去。打的比喻就是算盘珠子一样的,这个珠子放在一的地方,它就代表一;放在十的地方,就代表十;放在一亿那个地方就代表一亿。这个很好懂。

第四个,他也是相待地来说,观待,就是相对地来说了。一个法对前来说,前面是过去;对后来说,后面是未来;中间就是现在。他的比喻,一个女人,对她女儿说她是母亲,对她母亲说她又是女儿。她在中间。过去、未来、现在是这样子安排的,是相对的来安排;离开了相对的东西,就说不出它是过去、未来、现在。

这两个——第二个和第四个,世亲菩萨有看法,他说你这个相对的来说、或者用相来说。但是过去时间很长,我们说过去里边,假使昨天的十二点钟,十二点钟以前的是过去的过去,十二点钟是过去的现在,十二点以后的是过去的未来。过去里边也有过去、未来、现在。那么未来的时间也很长,也有过去、未来、现在。现在的,当然这一剎那时间是现在,前面的是过去,后面没有来的是未来。那么这个东西混的,就是里边没有严格的界限。这个也不好。

最后,就是评取这个世友尊者的,作用的生起、谢掉、跟没有生起来安立三世的差别。这个是有部来说,世亲菩萨认为是世友尊者的讲得最好。但是有的书上就认为世亲菩萨主张是作用的生灭来定三世的,实际上,我们学过《俱舍》的,后边就看到,世亲菩萨是同意经部的。有部的四个都否定,作用的那个,在后头也否定了。他大概的意思就是说,你说作用的生起、没有生起跟谢掉来代表过去、未来、现在的三世差别,他就请问一下,这个体是存在的,为什么未来的作用没有起来,为什么现在作用起来了?为什么过去作用谢掉了,这是什么原因?同样一个体,为什么作用一会儿起来,一会儿不出来,这个有文章了。你说体是用作用把它分出来的,作用又是哪个把它分出来的?现在的作用、没有生起跟谢掉的作用,哪个来分它呢?这个东西分起来,就不断地没有完地分了。再一个,既然体是有的,为什么用没有。体有的,用也还是有的。为什么体是常的,作用却是变化的?一会儿生起来,一会儿不起来。所以这个毛病很多,最后否定了,这个也不对头。这是后边要讲的。

现在,就是在有部的四个说法里边,认为这个比较合理一点。但是并不是世亲菩萨就主张这样子,这我们要搞清楚,因为有的书就认为世亲菩萨是赞成这样子的。世亲菩萨并没有赞成,只不过四个里边比较,这个好一些,实际上,世亲菩萨是赞成经部的说法,后面就是要经部的方式来破它了。

依经部宗:过未无体,唯现世有。今详世亲着论宗旨,有其两种。

依经部宗”,有部的说法三世的法都是有的,经部比较一下怎么说呢?经部认为,过去的和未来的是没有体的,是假的,只有现在的法是有的。这个比较现实一点,因为我们想,过去的法跟未来的法都是实实在在的,一般的人还想不通呢,那么经部的说法,一般人好像容易接受,现在法是有的,过去、未来是没有的,假的。“今详世亲着论宗旨,有其两种”,那么世亲菩萨到底赞成经部、还是有部呢?圆晖法师仔细地考察一下,他感到世亲菩萨(这是圆晖法师的见解)作这个论,他的宗旨有两种。

(一)显宗

一者显宗,即一切有。故下文云:迦湿弥罗议理成,我多依彼释对法。既言依彼释对法藏,故知此论,有部为宗。

一个是显的,就是摆在外边的,是一切有部。他的标榜是一切有部,这部书也是 《说一切有部阿毗达磨俱舍论》,它的帽子戴着一切有部的。他以下面文章也证明,他说《俱舍论》里边有这段文:“迦湿弥罗议理成,我多依彼释对法”,迦湿弥罗议理——迦湿弥罗结集三藏,大家讨论这个道理搞成功了,成就了。我的大部份,“多”,就是基本依这个迦湿弥罗的《大毗婆沙》来解释阿毗达磨的,那就是说他是依据有部的,“既言依彼释对法藏,故知此论,有部为宗”,既然世亲菩萨自己的话,他是依迦湿弥罗的《大毗婆沙》来解释对法藏的,当然这本书是根据有部的宗派为宗旨的。这是表面上的,也可以说就是显的一方面。

(二)密宗

二者密宗,所谓经部。故下文云,经部所说,不违理故。此一部论,多将经部,破萨婆多。故知世亲,密意所许,经部为宗。此上不同。第二明宗旨竟。

密的一方面,这个不是密宗,就是他内心里边所宗的,所主张的实际上是经部。所以说“二者密宗”,里边的,他认为他的主张是经部,当然他不是全部采取经部,就是有部里边不如法的,他用经部的合理的来破它。这个我们前面讲过了,世亲菩萨的宗旨,以理为宗,哪一个合理的,就那个宗,不限于哪个部派,这是非常公允的一个态度。

他说他密宗是经部,也有依据,“故下文云”,也是世亲菩萨自己的话:“经部所说,不违理故”,这是在辩论一个问题的时候,辩论了半天,最后,世亲菩萨不直接表态,但是他话很含蓄。他说辩了半天,到底哪个对呢?他说有部是他的传承,这个也不能说它错,它过去是这么传下来,传承。经部的错不错呢?经部也不能说它错,因为它合理的,它讲的道理是不违背的。实际上我们看,还是尊重传承,还是尊重道理呢?这当然很明显了。他实际上是倾向于经部。但说的话很幽默。

在《俱舍论》里边辩论的时候,经常有些话很幽默的。就是我们讲的一段世亲菩萨破世友尊者的三世以作用来分的时候,也是辩论了很多。世亲菩萨这么说,有部这么回答,辩来辩去,辩来辩去。最后以他的口吻,有部来了一个话,怎么说呢?他说“法性甚深”,一切法的体性是甚深难说的,不可言喻的,所以说你说来说去,这个都是表面上的话,眞正的法性甚深、甚深,不是我们可以用语言能表达的。就是他没有话说了,就是来这么一个借口,这个也是很幽默的,就是你没有必要辩了,辩的话都是表面上的,语言文字的名相的东西,法性甚深,要离名言的。那么在我们这个一般学佛的人也会用这一套,这个他倒不是学了《俱舍》学会的,这个天然他自己学会的,讲一个道理讲不通的时候,他就说:“这是甚深微妙、不可思议的,不要说了”,那就解决了,不了了之了。

我们说眞正的学法态度,你不能这样子一个态度。这个是不负责的态度。当然我们说胜义谛来说,是离言说的,但是从世俗谛来说,就是可以论证的。你如果道理没有一个标准的话,那么好了,糊里胡涂就完了。所以讲法相的人,是绝对理智的,所以有部他开始的时候,为什么那么兴呢?为什么他势力那么大呢?就是他绝对理智的,完全是从理论来推论一个道理,没有凭信仰,凭这个感情,没有。所以说它这个作用很大,它的威信也很大。

那么辨宗的问题解决了,造论的宗旨,你就是不要明说了。先开始讲了很多有部的话,实际上一句点破了,世亲菩萨内心的很多地方是倾向于经部的。但是这两个宗,一个显宗,一个密宗,这个实际上就是说以理为宗。前面说过的,哪一个部派的合理的,符合佛的原意的就以哪个为宗旨,不偏向于哪一个部派。他是公允的态度。他也不是全部同情经部,就是经部他看到很多地方是合理的,他就采取经部的。

明藏所摄

第三明藏所摄者。藏有三种。一素怛缆藏,此翻为綖,或名为经,正诠于定。二毗奈耶藏,此称调伏,正诠于戒。三阿毗达磨藏,此言对法,正诠于慧。于此三中,此论即是阿毗达磨藏摄。

这部《俱舍论》,《阿毗达磨俱舍论》,三藏里边是哪一个藏所摄的?是素怛缆藏?还是毗奈耶藏?还是阿毗达磨藏?

藏有三种”,一个是“素怛缆藏”,前面我们讲过,素怛缆是印度话,翻过来叫綖,这个字是古体字,就是一根线的线——我们缝衣服的那个线。“或名为经”,经也就是线,经纬线的经。我们前面讲过,花假使没有线穿起来,它要散失;佛说的话,把它穿起来,就是素怛缆,就是经。“正诠于定”,主要讲的是定,正面讲的是定,当然兼带的也有戒,也有论。“毗奈耶”是调伏,“调治六根,制服三业”,不乱干,不乱动,这个我们前面都讲了。“正诠于戒”,毗奈耶藏,正面的、主要的讲戒,当然兼带的也有定,也有慧。“阿毗达磨藏”——对法。本来论藏,有几种,阿毗达磨藏不过其中一种。后来这一种特别发展,就是几乎以阿毗达磨代替论藏了,所以一般称阿毗达磨藏,就是等于说论藏一样了。“此言对法”,阿毗达磨是什么?对法。“正诠于慧”,它正面讲的,或者主要讲的是慧,戒定慧的慧。

这三种藏里边,《俱舍论》是属于阿毗达磨藏的,论藏所摄。

问:为唯一藏摄?亦通余二?答:《顺正理》第一云,诸有素怛缆,及毗奈耶所有穷理问答,皆是此中阿毗达磨藏摄。

那么这里提个问题。他说《俱舍论》是只有一个藏——阿毗达磨藏所摄呢?还是通其它两个藏的?这里引《顺正理论》的话说。 《顺正理论》为了破《俱舍》,也花了很多心血解释有部的《大毗婆沙》的问题,所以有可取之处。像这里讲三藏的问题,《顺正理论》就把这个事情讲了很多。这里引它的话。

第一卷里边有说:“诸有素怛缆,及毗奈耶所有穷理问答,皆是此中阿毗达磨藏摄”,所有经藏也好,律藏也好,里面辩道理的,所有问答之类的都属于阿毗达磨藏。就是说阿毗达磨藏里边,有经藏的、有律藏的一些问答,追求道理的那些内容都包的有,就是通二藏的。正面主要讲的是论藏,而里边兼带的经藏也好,律藏也好,里边“穷理问答”,都包在阿毗达磨藏里边,就是说通二藏。

说到底《俱舍论》是哪一藏所摄,我们现在明确了。正面说的是论藏,讲的是慧,但是经藏、律藏里边的一些道理,也包的有。这个后面讲“业品”里边讲七支无表的时候。我们第一次的,在厦门的一个毕业生,他北京去考,考上了。他就在问答里边,很多戒律的问题,他都答下来了。他们里边的主考很奇怪,他说你们是不是学过律藏的?他说没有啊。没有?那这些问题你怎么解的?《俱舍》里有,《俱舍》里边讲律藏,讲一些无表色什么讲得很多。前面说“传律之丹青”,律宗里边的讲的一些无表色之类的,不可改变的道理,《俱舍》里都有,就是说学过《俱舍》的,律藏的问题,很多也明白了。

翻译不同

第四明翻译不同者。此论翻译,总有两时。初即陈朝,后居唐代。陈朝三藏,眞谛法师,有于岭南,译成二十二卷。大唐三藏,永徽年中,于慈恩寺,译成三十卷。翻译不同,非无所以。由前译主,未善方言,致使论文,义在差舛。

这个论我们汉地,一共有两次翻译。第一次在陈朝的时候;第二次唐朝的时候翻的。陈朝哪个翻?“陈朝三藏眞谛法师”,他是印度人,他到中国来弘扬佛法,也翻了很多经。他在岭南——广东那个地方,翻成二十二卷《俱舍释论》 ,前面讲过的。第二次翻译,“大唐三藏”,因为那个时候还是唐朝了,所以他称自己那个朝代叫“大唐”,“永徽年中,于慈恩寺,译成三十卷”

他说这两个翻译不同,我们看眞谛三藏翻的不容易懂,玄奘法师翻的意思比较清楚。里边内容也有不同的,下边要举几点。这是宗派有宗派的看法,他们认为“翻译不同,非无所以”,不是没有原因的,为什么呢?他说眞谛三藏是印度人,对汉文没有全部通达——对我们汉人方言不善巧了。所以翻文章的时候,论文意思里边有翻错的地方。他举两个例。

至如无为是因果,前译言非。

无为法是因果,是因也是果。但是眞谛三藏翻为“无为非因果”,他说无为法不是因果,那么这就翻错了。大家考虑一下,无为法是不是因果?无为法是没有生住异灭的、没有作用的,怎么是因果了?是因果!无为法是因——六因里的“能作因”就包括无为法。“能作因”是什么?凡是一个法生出来,给它的帮助力量不是直接的,疏远的,甚至于不妨碍它的,都叫“能作因”。那么无为法,当一个法生起来,不会妨碍它,你说无为法我不给你生出来,不会的,无为法没有作用的,它就不妨碍它的,也属于一个因,所以无为是因。

“离系果”,假使证了三果,证了个涅盘了。无余涅盘或者是三果——把欲界的烦恼的断掉了,叫择灭。这都是无为法,“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”。这个无为法都证到了。这个无为法是不是果啊?离系果,是修行者的果,所以无为法也是果。 既然无为法既是因又是果,怎么说它不是呢?所以他认为眞谛三藏翻的“非”有问题。

现法无非得,昔翻云有。

现法”,现在生起的法,当然没有“非得”。什么叫“非得”,在有部里边,一个法要生出来了,一定有个“得”跟它一起生出来——“法俱得”,跟法同时生的得。既然是法生出来了,决定有个“得”。法生出来了,“得”还没有,这个不是矛盾吗?所以说“现法”——现在已经生起的法,现行的法,没有“非得”的;而过去他说有“非得”。“非得”,就是否定它这个法生出来,叫“非得”。你法生了,还有个“非得”,这个又是问题。

所以认为他过去翻的有问题。也不怪他什么,因为他是印度人,对我们汉地的方言不能太善巧,翻的时候,意思有点不一定恰当。(06B)那么当然,后来的人考证也有一定的道理。他认为眞谛三藏翻的传承,跟玄奘法师——护法菩萨的传承不一样。我们以前也知道,在瑜伽里边,有安慧系的,也有难陀系的——这是唯识古学;还有新学,陈那的、护法的,戒贤论师是护法系统的。它本身印度就传承不同,那《俱舍》的传承也有不同。所以说这个里边也有可能传承不同,并不是一定是方言错,这个我们不去管它了。

大唐三藏音善两方,译义无差,缀文不谬。由使怀疑之客,得白玉于青山;伫决之宾,获玄珠于赤水。由是此论,译有两时。

大唐三藏”,就是这个玄奘法师“音善两方”,这个不是假的。玄奘法师汉语精通,他古文什么东西都行的。据说玄奘法师出家10,那个时候我们唐朝因为出家之人太多了,都要经过严格的考试,没有一定的学问是考不上的,年龄要有限制。玄奘法师那一次在考场里,大概洛阳,举行考试,要度僧了。他看见他们里边在考,他羡慕得不得了。他在考场外边跑来跑去,心里舍不得离开。结果一个主考叫郑善果,他就问他,他说: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“想出家”,“你出家干什么?”他说两句话很好,好像是这么的,远的要继承释迦牟尼的法,要绍隆佛种,近的要光扬释迦牟尼的教。这两句话说得非常之打动郑善果的心,他就开格地把他参加考试,录取了,十三岁。那个时候,起码要成年才能考。就是他的文章绝好,不但是年龄小,是经过考试考取了。所以说汉语他是精通,而他的印度文,不但是梵文,他通好几种,婆罗门教的一些东西,他都学过。所以玄奘法师的聪明是绝顶的。他在语言方面也是不得了的,精通好几种语言,所以说“音善两方”。“译义无差,缀文不谬”,他翻的意思不会错,他着的文章也不会谬,不会错误的。

由使怀疑之客,得白玉于青山;伫决之宾,获玄珠于赤水。由是此论,译有两时”,这个论有两次翻译的时候。这是总的是赞叹玄奘法师翻译得好。

这有两个典故。我们先把它的意思先讲一下,“怀疑之客就是以前那本书,因为翻得不太善巧,很多问题不能解决,怀疑的那些人,“得白玉于青山”。在青山里遇到白玉了,问题解决了。白玉出于青山,就在青山把白玉得到了,那是解决问题了,“怀疑之客 ”解决问题了。

伫决之宾”,也是怀疑,“伫”就是等待,等待到底决定是怎么一回事。等待决定的那些人,“客”、“宾”是一个事情,这是做文章了,这是对偶句。有些问题不能解决的那些人,正等待怎么解决呢,得到玄奘法师这本书,好像是赤水里得了玄珠。黄帝以前,这我们轩辕黄帝去游历的时候,把玄珠,一个很宝贵的珠掉了,后来又拿回来了。那就是说问题解决了。

这两个问题我们不是有批注吗?我们念它一下。“得白玉于青山”,“惠”,就是惠辉法师他的批注。一个蓝田人,叫卞和,是古代的人,“少有贤德”,他很年轻的时候就有很好的德性,“政故于荆山”,他在那个地方做官,他得了一个璧,就是宝玉,“方尺”,很大一块。他献给楚王,献了三次。第一次,昭王,献了没有收他的。第二次是荆王,也没收他的。后来楚平王的时候,才接受他的供养。就是说,玄奘法师的那个论,能够使人家看到之后,得到白玉一样。白玉是属于青山的,你青山得到白玉,那就不会错的。

获玄珠于赤水”,也是个典故,这典故只取其一部份。古代庄子寓言里边的。他说,轩辕黄帝,他到赤水的北面去巡游,一面登了赤水之北,又登了昆仑之丘,昆仑山也登上去看,考察,然后从南边回来。在路上,他玄珠掉了。开始使智去求,有智慧的人去求,找不到。再离娄,离娄是一个眼睛非常之亮的,百步以外可以看到一个秋毫,很小的秋天的毫毛,他可以一百步以外可以看到。叫这样子眼睛亮的人去看也找不到。再派一些能干的人都找不到。最后哪个找到了?罔象得之。那么黄帝很赞叹,哎呀,罔象他这个样子得到了。什么罔象呢?就是无心道人,既不贪色声香味触,心里也无挂无碍,没有一些杂的思想,那就是庄子寓言,叫玄学,就是要把那些都放下,外边的攀缘要放下,内心也不要考虑问题。

这个我们佛教里看,那不是那回事。这比世间上是高明得很了,在佛教里看这是无想定。你没有心,就是无想定,智慧开不了。他不是讲佛教,讲庄子里边的寓言。庄子接近于佛教,很多地方接近于佛教的空性,所以一般当时隋唐接受空的教理的都是学过老庄的。那么他们写的文章,老庄的气味也很浓。

这里就好了,总的意思,就是说过去看了那部旧的论,有些问题,怀疑的,不能解决的,得了这本新的翻译解决了,就是这么回事。有些疑难的问题解不开的,得了这部玄奘法师翻的也解开了,就是那一回事情。

略释品题

第五略释品题者。阿毗此云对,达磨此云法,俱舍此云藏。

这部书叫《阿毗达磨俱舍论》 ,“达磨”是法,“南无达磨耶”大家都知道;“阿毗”是对,阿毗的意思很多,广、对、甚深、智等等。很多很多这里主要的是讲对,对的意思后面要讲;“俱舍”叫藏。

谓无漏慧,名之为对。对有二义:一者对向,谓对向涅盘;二者对观,谓对观四谛。

什么叫对法呢?“谓无漏慧,名之为对”,无漏的智慧叫对,对有几个意思?两个意思。“一者,对向,谓对向涅盘;二者,对观,谓对观四谛”,这是讲对,我们先把这个记住,能对的对是什么东西?无漏的智慧,这个智慧是无漏的,就是般若智慧。

这个对有两个意思,一个是对观,一个对向。它这个无漏智慧,它起什么作用?就是对观四谛——观察四谛。它趋向的目标是什么?目标是对向涅盘,将来的果是涅盘的果,现在的作用就是观四谛,把四谛观清楚了,证到了之后,将来就能够走向涅盘的道路,到涅盘的目的地。所以它远远的目的是对向涅盘的,那么当下的就是对观四谛。这是对。

法有二种:一胜义法,谓是涅盘,二法相法,通四圣谛。释法名者,一则轨生物解,二乃能持自性,故名为法。

法也有两种,一种胜义法,一种法相法。胜义法就是涅盘——最高的法。我们说在根本教里边一切法最高、至高无上的、最殊胜的法就是涅盘。一般后来的人对这个涅盘的意思有误解,认为涅盘就是死,“最高的法是个死,那你们这个学什么东西呢?”这个就完全是误解。涅盘是把一切不好的烦恼业障、苦的果全部扫清了,得到的最清净的一个境界。当然从消极方面说,它把不好的扫除了;从积极方面说,菩提等,一切作用都在里边,所以涅盘不能单从消极方面看。我们记得有个公案就是,一个外道,他对佛教徒说:“你们求什么?”“求涅盘”,他说涅盘是什么都消灭掉了,六根作用都不起了,他说现在我们看到世界上,一个瞎子,一个呆子,一个聋子,就苦得不得了,你们六根都不起作用了,你不是更苦?你辛辛苦苦修行去求那么个苦的果干什么?他就不知道涅盘的含义了,他以为那些苦的现象消灭了,以为就什么都没有了,那是他的误解。他不知道这个苦的东西消灭之后,还有好的在后头。最高的法、殊胜的法,也叫胜义法,它就是涅盘;还有第二个叫法相法,就是四谛,苦集灭道。

什么叫法?凡是讲法相的,都背得出这个定义:“能持自性,轨生物解”,这两个东西是天经地义的,凡是唯识法相的书上讲“法”,这两个话是经常用的。所以法者,一个是轨生物解,一个是能持自性,这个就叫法。

什么叫“能持自性”?你称得上一个法,这个法决定它自己能保持自己特征。假使火,它是热的,水是流的,风是动的,桌子是这么样子一个桌子,它这个自性要保持。不能说你今天这个样子,明天改了个样了,这个法就弄得莫名其妙。你说火,今天这火是热的,可以烧东西的,明天这火冷了,那不能烧东西了。那这个法,就是能持没有了。它能够能持自性。今天热的,明天还是热的,凡是火,都是热的,这是“能持自性”。火安上去它就是有一定的它的作用了,它的特征能够表现出来。

第二个,“轨生物解”,它能够有一种规律性的东西,使人家知道,它是什么东西。一个是对自己的,自性能够保持不变动;一个就是对人家说,人家看到这个法之后,对那个东西就产生一定的理解。轨生物解——这个物不一定解释东西,因为物也可以是我们、人类,也可以大众啊——产生我们正确的知解。

凡是一个法都有这个两边。自己把自己自性能够摄持,不会改变。另一方面,看了这个法就使人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。

我们把对法两个字,拆开地讲了,下边把它合起来讲,这里要用六离合释了。这段慢慢讲,我们先把《俱舍论颂疏》的讲义、补充材料拿出来——六离合释。范古农就是我们以前的法相家,我跟他学法相的那位老师。

六离合释

六离合释者,梵语称为杀三婆释。 《大乘法苑义林总科简章》意云:凡二义以上为一名者,恐有所滥,故皆用此六种之释以分别之。其有但以一义为名者,则是直呼其自体,无有所滥,则不须用六释分别之可也。此乃天竺辨名义之法也。初离之以示义,后合之以彰名,故亦名为六离合释焉11

什么叫六离合释?梵语称为杀三婆释,这个是印度话,翻过来叫六离合释。《大乘法苑义林总科简章》,这《法苑义林》是一本书,它里边有这么一句话:“凡二义以上为一名者,恐有所滥,故皆用此六种释以分别之”,两个义以上为一名,什么意思?就是复合名词。一个名词有两个意思,假使我们说,茶杯,茶是茶叶,杯是杯子,两个东西,把它合起来,是一个茶杯,也是代表一个东西,这叫复合名词,不是单是一个名词,两个概念合拢来的一个名词。这样的复合名词,它有混淆,有的时候,会产生混淆,用六离合释把它卡定,只能作这样解,不能作那么解,那么它意思就固定了,不会混淆了。所以这种方式,这是印度的语法,叫六离合释。

因为两个意思以上的,就是两个概念组合的一个复合名词,它有的时候会产生“滥”,“滥”就是混淆了,所以用这个方式来给它解释。这是用持业释的,那你用另外的方式解释不行的,只能用这个方式解,所以用这个六离合释来把它分别,固定它的意思。假使一个概念组成的名词,这个名词,直截了当的就是它自己,不会有混淆。所以凡是六离合释所对待的对象都是复合名词,两个概念合起来了。我们说茶叶,一个名词,它是一个简单的,不是复合名词,茶叶就是茶叶就完了,没有什么混淆的。

印度把一个名词辨别清楚它的正确意义的一个方法,也是语法,反正语法之一种。这为什么叫六离合释?开始先把这两个概念把它分开来,这个是一个概念,那是一个概念,最后把它合拢来,合了个复合名词,显它复合名词的名词,所以叫离合。“亦名为六离合释”,所以也叫六离合释。

《蕅益略解》谓单一字者不用六释,而《唯识述记》则云:言无为者,此非六释,无二义故。然则据《唯识述记》观之,则知字虽是二,义但属一者,亦非六释,可知不同之处,在义之单复,而不在字之单复矣。

蕅益大师是明朝的,说起来我们福气还大一些。在唐朝玄奘法师翻了法相的论典之后,经啊,论啊,翻了很多,但是唐武帝灭法的时候,全部毁掉了。这前后只有三十多年。而这些法相的书,却由日本留学生带回日本去了。我们现在看的很多书,都是日本大藏经来的。我们汉地的藏经没有的。我们现在能够看到这些书,还是很幸运的。古代的永明延寿大师也好,他研究法相的,明朝的蕅益大师也好,研究法相的,他们都没有看过那些书。

这里边有一点混淆,《唯识述记》里边讲得很清楚的,凡是六离合释不在字的多少,反正一个字有两个意义,就是两个概念的,这才用六离合释,并不是说两个字就要六离合释。他这里举个例,无为,无为就是一个意思,虽然有两个字,这个用不着六离合释,不会混淆,所以说蕅益大师认为是两个字要用六离合释的说法,有点问题。因为古代《述记》他没有看,《述记》里很明确地讲了,这一段文字主要是说明朝的法相书,因为没有看到唐疏,里边可能有一些混淆。我们现在直接看唐疏,这个福气相当大,不要辜负自己。这么好的机会来了,自己糊里胡涂混过去了。那么好了,这个福报也是自己求来的,辛辛苦苦地求来那个福报感到这个藏经可以到手,但是拿了之后不起作用,没有好好学,或者倒学不学,甚至于没有学。有的人来不及就跑掉了,听说要讲《俱舍》了 ,赶快跑,这样子的人有的。跑掉了,跑掉就跑掉,就走了,就算了。下面我们看六离合释,哪六种呢?

六离合释者,一曰持业释,二曰依主释,亦名依士释,三曰有财释,四曰相违释,五曰邻近释,六曰带数释。

有六种解释,这六种解释有离合,两个概念先把它拆开来,离开来讲它的概念是什么东西,然后把它合拢来成一个名词,所以说六种离合的解释。哪六种呢?持业释、依主释、有财释、相违释、邻近释、带数释,这里边经常用的就是持业释、依主释、有财释,而里边最混淆的,也是这几个。邻近释用得不多,例子也很少,也是不容易理解。带数释、相违释,这是最简单的。那么我们下边一个一个看,今天我们讨论的重点就是六离合释了。

一、持业释者,凡义虽有二,而体则仍是一者,则即持业释也。持者,能持之体;业者,所持之义也。盖二义同依一体也,故此亦名为同依释焉。例如烦恼障者,烦恼与障,盖二义也,然论其体,则仍是一,不可分而为二也。持二义于一体之上也,此即持业释也。

持业释者,凡义虽有二,而体则仍是一者,则即持业释也”,就是说它两个概念,这两个概念是不同的概念,它的意思不同,就是两个意思。但是这个东西合拢来,它的体却是一个的,这叫持业释。“持者,能持之体;业者,所持之义也”,“义”就是作用了,它的依体持用。它两个意思,一个是体,一个是用,这叫持业释。“盖二义同依一体也”,这两个东西都是一个体的,“故此亦名为同依释”。都是一个体的,一般用持业释。

我们打个比喻,烦恼障,烦恼障是个名词,这个名词是复合名词,烦恼是一个概念,障又是一个概念。这是两个东西,但是这两个东西,现在把它合成一个东西,两个意思合成一个法,这个法就是烦恼障。我们的贪是烦恼障,“烦恼与障,盖二义也”,烦恼是烦恼,就是贪、瞋、痴、慢、疑,障是障,障住这个的,障住那个的,有障碍的。这两个东西把它合起来看,烦恼当体,一个体,它的作用就是障,障道,烦恼就是障,烦恼是体,障是用,所以说这两个东西,“然论其体,则仍是一,不可分而二也”。你说烦恼是烦恼,障是障,是两个东西,不是的。那么这是持业释。

持业释的特征,一个是体,一个是用,两个是一个体,一个东西上面出来的,同一个所依的体的,“持二义于一体之上也,此即持业释也”。这个持业释里边,以后我们要碰到很多了。今天把名字讲一下,下边我们以后要举些例,你们最好自己下边讨论再举些例。

二、依主释者,从所依之法立能依之名者,此即依主释也。依者能依,主者所依也。如云历城县净居寺者,谓在历城县之净居寺也,即是依历城县之净居寺也。历城县是所依,净居寺是能依。从所依县,名能依寺,此即依主释也。又如所谓法华玄义者,从所释经,名能释文,故亦是依主释也。余可例知。

从所依之法立能依之名者”, 它这个名词,依所依的法。本来就是依靠那个法的,就用所依靠的法,来摆在它名字上去,叫依主释。举个例就容易懂了,这比较容易懂。依主释两个字:依者是能依的法,主是它所依的法。

如云历城县净居寺”,历城县是一个概念,是一个县,净居寺是一个概念,是一个庙。这两个概念合拢成一个复合名字,历城县的净居寺,就是说这个净居寺是在历城县里边的。我们说同样的寺院很多啊。我说南普陀,我们厦门有个南普陀,他们台湾也有个南普陀。那不是要混淆吗?那就要依主释了。台湾的什么地方的南普陀,我们大陆的厦门的南普陀,那就不会混淆。是厦门的,台湾的南普陀什么地方的,这样子加个依主释,就不会混淆了。这是依主释,主就是说那个县城,“谓在历城县之净居寺也”。就是依历城县这个地方的一个净居寺。历城县是所依的法,能依的就是净居寺。“历城县是所依,净居寺是能依”,从所依的县来安它的名字,把这个名字安上去了。

我们这里是多宝讲寺,是三门的,三门的多宝讲寺。多宝讲寺是不是其它地方还有?不知道,好像没有了。我们的图章没有用三门,就是多宝讲寺,为什么原因啊?我想想,其它地方好像没有听到多宝讲寺,三门这个地方又小,干脆没有用它,就叫多宝讲寺。假使这个多宝讲寺全国很多,非得要套一个三门的多宝讲寺。我记得龙居寺好像很多,假如这些名字很多的那些寺院,那一定要安个地方了,这是什么的地方的什么寺,这个是依主释。

它又举个例,“法华玄义”,这部经了,就是法华经把它深的意思讲出来的一部书。“从所释经,名能释文”,法华是一部经,玄义是一部批注,本来是两个东西,现在把它合拢来了,这个玄义就是解释法华经的,不是解释其它经的。这是依主释。依的主是法华,依法华来发挥的玄义,叫依主释。

如臣依主名依主释,又如作用之依士夫,故又可名之为依士释。依主依士,皆就能依以彰名,此乃一释之异名而已 。《俱舍光记》云,依主依士,名异义同。

为什么叫依主释呢?好像臣依国王一样的,“如臣依主名依主释”,“又如作用之依士夫”,也可以叫依士释。有的时候叫依士释。为什么叫依士释?士夫是个人了,作用是要靠人起作用的,叫依士释也可以,但是一般地说,都是依主释为主。知道依士释就是依主释就可以了。 《俱舍光记》引它的话,依主释也好,依士释也好,名字虽然不一样,意思是一样的。

至《宗镜录》及《蕅益略解》则云:如子从父,名从胜立劣,名为依主释;如父从子,名从劣立胜,名为依士释。若据此言,则依主依士各有不同,则六合释应成为七合释,恐非正义也。12

这也是说明朝的跟宋朝,因为没有看到这个唐朝的注疏。 《光记》,我们不要看轻了,明朝、宋朝看不到的,我们现在才看得到,主要是清末的扬仁山跑日本去出差去了,他看到《大藏经》里边有这些好东西,他才把它印回来,我们才有福报看到。在宋朝、明朝都没有这些书。所以宋朝、明朝的里边解释跟唐朝的批注有一点偏离的,那是因为没有看到古疏,这个也不怪的。这里的意思就是说,法相依唐疏为主。今天我们想把名字念完,明天把它再详细一下。你们先去讨论一下。

三、有财释者,以所有之法,为能有之名者,此即有财释也。有者能有,财者所有也。如戒名解脱,戒是修因,解脱是所得之果,名戒为解脱,于义似不当,然能持戒者,后必得解脱之果,故知戒中实有解脱,故可名戒以为解脱。此即从所有法立能有名,即是有财释也。有云有财释者,即是取他名以为自名,亦有以也。

有财释”比较困难,“以所有之法,为能有之名”,它这个法,它有那个东西,以它那个所有的东西来做它的名字,此即有财释。“有者能有,财者所有也”。“有”是能有的那个法,两个概念,“财”是所有的那个东西。

打个比喻,“”也叫“解脱”,我们说戒么就戒了,怎么叫解脱呢?“戒是修因”,我们说持戒以后,将来得解脱的果。戒的因有了,果将来会得到。就是有财了,有那个果的作用,你只要持了戒之后,戒净,有智慧,那将来会成佛的,“必得第一道”。那你就是持了戒之后,能得解脱的果,“解脱是所得的果,名戒为解脱”。戒本身名字就不用了,就用解脱来安它的名字。因为它有解脱的果在后头,所以,戒可以叫解脱,这就是有财释。这种解释比较困难一些,理解比较难一些,但是用熟了也无所谓。我们在新乐庵,给比丘尼讲了六离合释,其中少数有几个全部搞通了,没有什么困难。一个才十七岁,沙弥尼。据说那一位很不简单,她是四岁吃素,七岁早晚两个功课全部背下来 ,“楞严咒”全部背下来,据说是一个老和尚投胎的,这么一位,很了不得的一位,很聪明,现在在那里做老师,还不过十几岁。她接受力很强,就看看我们这里是不是有这样的人。

(07A)戒本来是戒,解脱是解脱,两个概念;现在这两个概念,用解脱的概念来代替戒的名字了,就叫解脱,这就叫有财释。他说,“名戒为解脱,于义仍不当”,用戒的名字叫解脱,意思上好像不太妥当,但是有关系有联系,因为持戒的人后来决定有解脱果。它有那个财,财不一定是钱了,有那个后果,“故知戒中实有解脱”,有那个解脱,就叫解脱了,就有财释了。“故可名戒以为解脱,此即以所有法立能有名”,所有的法就是解脱,能有的法是戒。现在能有的法的名字不要了,干脆用所有的名字安上去——解脱。那么就是戒,“即为有财释也”,这就是有财释。

有云有财释者,即是取他名以为自名,亦有以也”,有的人说,什么叫有财释呢?把它的名字安过来,做我的名字,“于自己名”,这叫有财释,这是有道理的。

四、相违释者,集多数各别之法,联之以为一名者,此即相违释也。相违云者,谓其义乖反,其体各别也。例如止观之名,止体是定,观体是慧,可谓其体各别矣。然今则集此各别之二法,联之使成为一名,此即相违释也。亦如教观之名,教者解也,观者行也。其体亦各别也。今亦集之使成一名,故亦是相违释也。又如君臣父子等皆相违释,例此可知。

第四是“相违释”,这个好懂,“集多数个别之法,联之以为一名者,此即相违释也”,几个法不同的,各是各的法,把它合拢来,做一个名字的,这叫相违释。什么叫相违呢?“相违云者,谓其义乖反,其体各别也”。它的意思“乖反”,各了各的,不是合得拢的;它的体也是各是各的。

举个例容易懂了。“止观”,止是修定,观是修慧,这两个东西本来不是一个东西,体也不一样,作用也不一样,它的意思也不一样,但是合拢来——止观,大家也知道止观是什么东西,那就是叫相违释。“止体是定,观体是慧,可谓其体各别”,体各是各的,把它们两个合拢来,做一个名字——止观,它有特殊的意思在里边,这就是相违释。

“教观”,天台不是有《教观纲宗》嘛,“教是教解,观是观行”,这两个东西也不是一个东西,把它合拢来,教观。大家知道教观是什么。“今亦集之使成一名,故亦是相违释”,相违释的意思就多了。

“父子”,父亲是父亲,儿子是儿子,各不相干。体也各不相干,意思也各不相干。合拢来——“父子”,大家知道。在世界上,父子、君臣、夫妇、南北、东西等等,都是相违释。东跟西两个不相干的,两个体也不一样,但是合拢来——东西、南北,大家经常用的名词,这个叫做相违释。这个不难,邻近释难一点。

五、邻近释者,于同时相依不离法中,从其胜事以立名者,此即邻近释也。今就念处之名言之,观身不净乃至观法无我。此观之体本是慧处,本应名之为慧处,然则名之为念处者,因与慧相应之念其力强胜,故就胜者立名,名之为念处也。

“于同时相依不离法中”,两个法,同时互相依靠,不能拆开的。“从其胜事以立名者”,这两个法一个作用胜,一个差一点。就把它胜的那个来安名字,邻近释。举个例,“念处之名言”,四念处:观身不净,观法无我,观受是苦,观心无常;这个四个念处,我们说“此能观之体,本是慧”,观身不净也好,观受是苦也好,观法无我也好,这能观的都是慧了,智慧的作用,怎么叫念?那么不是两个不相干吗?本应叫慧处——慧来观的,现在叫念处,什么原因?因为慧相应的念,你慧要观的时候,决定要念把它持好,念头持住,然后才能观的起来,这个念的力量强,就叫念处,不叫慧处。

这里我们要说一下,为什么要念经?就是修我们的正念,正念起了之后,慧就出来了。慧要出来,要靠正念的。所以说这里四念处,明明是慧在观,但是叫念,因为念的力量强,就把慧的名字不用了,用念了,这叫邻近释。这两个念跟慧是同时相依,不能离开的,在修行的时候既要用慧又要用念,但是中间的作用强的是念,它就叫念处了,不叫慧处。这些在我们世间法里边恐怕不多,但是佛法里边有这些情况叫邻近释。

六带数释者,就其法体上所带之数以立名者,即带数释也。带数者,谓其法体之上带有数量也。如二谛、三性等名。皆以其法体上带有二三等数量,彰其所带之数量,故名为二谛、三性等也。虽然带数释者,必其法体之上带有数量,方可名带数释,非谓凡有数字在首者,皆是带数释也。

最后,带数释最好了,最容易懂,这个法上面有个数字的,带数释。这个数就是数量。举个例:“二谛、三性”,三性就是三自性;二谛,眞俗二谛。带数释是一定要有数字的,但是不是说凡是有数字的都是带数释。

例如,三藏法师之一名,此则虽有数字在首,而仍不是带数释也。盖三字虽为数字,而法师之体则仍是一,是则法体之上未曾带有数量矣。据实而言,三藏法师者,盖谓此是能弘三藏之法师耳,乃是从所弘之法以名能弘之人,仍是依主释也。又如两江者,江体有两,故名两江,此即是带数释。然两江总督则非带数释,而仍是依主释矣。

再举个例:“三藏法师”,一个名字,虽然有数字,不叫带数释,三是数字,法师体是一个,并不是三个法师。那么二谛是二个谛,三性有三个性,三藏法师,唐玄奘法师,《慈恩三藏法师传》,三藏法师指一个人,不是指三个法师,所以说这个不是带数释。依主释,三藏是主,能弘的是法师,三藏法师。拆开来说,我们说“三藏”——却是带数释——经藏、律藏、论藏,这是带数释,三藏法师却不是带数释。能依的——三藏,能讲三藏的法师,通三藏的法师,那是依主释。所以这些里边,自己多辨一下,也不是顶难,但是一开始接受这些,却是感到有些突然,难以招架,一下子来了六个人,都是陌生的,一下子搞清楚,要花点时间。但是我们学法相,没有六离合释,没有办法学的,所以说要学法相的人,这是最基础的基础。这是语法,印度的语法,搞法相的,非要知道不可的。

再举个例。两江,江有两个,这是带数释。两江总督,却不是带数释了,虽然有一个“两”,因为两江总督是管两个江的总督,是一个官职,是一个人,不能说两个。这是依主释,不是带数释。

此六释中,持业依主,每可兼通。若欲别之,则义异而体同者,是持业而非依主,体别而分能所者,是依主而非持业也。六释大意,略述如是,欲详知者,应读《大乘法苑义林总料简章》 。

这是大概地讲一下,要详细知道的,去看看《大乘法苑义林》里面的,但是我们说《法苑义林》也讲的不是很详细,也不过纲领性地讲了一下,这个书我们现在又没有。我们把六离合释先念一道,明天可能还要再把它仔细地分析一下。你们下去之后,就是把这个仔细去摸索一下,也不是顶难,就是陌生,但是很重要,如果你学法相的如果没六离合释,你不晓得它讲什么。所以下面一段我们暂时不讲,先把六离合释讲好,再能讲下边,妙在哪里才知道。否则的话,它说它的,你在那里,聋子听音乐,毫无收获的。今天就讲到这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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